觉醒那夜，我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人
觉醒那夜，我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人
【第一章 · 觉醒那夜，我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人】 夜里十一点四十七分，岑暮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，天开始下雨。 他没带伞，雨点砸在脸上冰凉，路灯被雨雾晕开一圈圈光晕。岑暮把外套兜帽扣在头上，低头快步穿过林荫道。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是室友发的消息： 【你再不回来，老子就把你那袋草莓牛奶喝光了。】 他弯了弯嘴角，刚准备回，忽然一道刺目的紫色闪电劈在不远处的实验楼顶端。 轰。 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贴着耳膜炸开。岑暮下意识抬头，整个人被那道雷劈得定在原地。不是被吓的，是真的动不了。 雷光里，他看见实验楼顶的天台护栏上，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，长发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。那一瞬间，他甚至觉得对方在看他。 下一秒，第二道雷劈了下来，正中岑暮的天灵盖。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，只有一种诡异的、被撕扯开来的空洞感。像有人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，又狠狠塞进另一副躯壳。 雨声骤停。 不，是世界静音了。 岑暮低头，看见自己的手。 细了，腕骨凸起清晰，皮肤冷白得近乎透明，指尖沾着雨水，像一截浸在水里的玉。袖口滑下去，露出半截过分纤细的胳膊，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。 他猛地冲进路边公共厕所，踉跄着站到洗手池前。 镜子里的人，让他呼吸停滞。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。 极美的女人。 眉尾细长，眼尾天然上挑，带着一点冷淡的艳。鼻梁高挺，唇色是雨水浸过的淡樱色，湿发贴在脸侧，锁骨凹陷处积了一小洼水，像随时会溢出来。 岑暮抬手，指尖颤抖地碰上镜面。 镜子里的人也抬了手。 他猛地后退一步，后腰撞到洗手台边缘，疼得倒抽一口气。可那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时，却软得不可思议，像深夜电台最勾人的女主播。 “……怎么可能。” 他听见自己，不，是“她”，在说话。 声音低而轻，尾音带着一点天然的哑。 岑暮死死盯着镜子，瞳孔紧缩。他看见镜子里的人睫毛上还挂着雨珠，一颤，就落下来，滑过脸颊，像一滴泪。 他强迫自己冷静，闭上眼，在心里疯狂地想：恢复，恢复，变回去！ 下一秒，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太阳xue炸开，像有人拿钢钉往脑子里钉。他眼前发黑，膝盖一软，几乎跪在地上。 疼到极致时，世界忽然又安静了。 雨声回来了，路灯的光也回来了。 岑暮再次抬头。 镜子里的人，变回来了。 还是那个清瘦苍白的男大学生，眉眼冷淡，唇色浅，睫毛却比记忆里长了一点，眼尾也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艳色。 他伸手摸自己的脸，喉结还在，骨骼比例也恢复了。 只是……胸口起伏得厉害，心跳快得像要炸开。 刚才那一分钟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 岑暮撑着洗手台，掌心全是冷汗。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，他掏出来一看，室友发了十几条语音，背景音是宿舍楼下保安大爷的怒吼： 【你他妈快回来！实验楼那边刚才打雷劈了消防栓，全楼停电！你人呢？！】 岑暮手指僵在屏幕上，脑子里却反复回放镜子里那张女人的脸。 太真实了，真实到他现在闭上眼，还能清晰回忆起那副身体的每一处细节：锁骨的弧度、腰线的收窄、腿的比例……甚至连呼吸时胸口起伏的触感都记得清清楚楚。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。 刚才变身的时候，他没有觉得违和。 甚至……有一瞬间，他觉得那才是自己该有的样子。 岑暮狠狠咬住下唇，尝到铁锈味，才强行把那个念头压下去。 不可能。 他只是被雷劈了，大脑短路，产生了幻觉。 对，就是幻觉。 他深吸一口气，推开厕所门冲进雨里，头也不回地往宿舍狂奔。 宿舍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，消防车和救护车的灯光闪烁。岑暮混在人群里往楼上挤，室友一把拽住他胳膊： “你他妈去哪儿了？刚才雷劈下来的时候我看监控，你就站在实验楼门口！吓死我了！” 岑暮没说话，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。 室友还在叨逼叨：“你脸色怎么这么白？嘴唇都紫了……我靠，你衣服怎么湿透了？快上去换衣服！” 岑暮被半拖半拽地推进宿舍，门一关，他整个人才像xiele气的皮球一样滑坐在地上。 室友扔给他一条毛巾：“先擦擦，别真感冒了。” 岑暮机械地接过毛巾，低头擦头发。擦到一半，他动作突然停住。 毛巾是白的。 上面沾了几根又长又软的头发，带着一点自然的卷，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。 那不是他的头发。 他的头发是短的、直的、黑的。 这些头发……是刚才镜子里那个女人的。 岑暮手指一抖，毛巾掉在地上。 室友没注意，还在阳台喊：“我去！实验楼那边好像着火了！好多人围着……” 岑暮慢慢抬头，看向浴室的方向。 浴室的门半掩着，里面亮着灯，镜子正对着他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，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样，走到浴室门口。 灯管滋啦一声闪了一下。 镜子里，岑暮看见了自己。 男生的自己。 但就在他盯着镜子的那一秒，他的瞳孔突然收缩。 镜子里的人，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极轻的弧度。 那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表情。 镜子里的人，在对他笑。 而他的脸，却僵得像死人一样，一点弧度都没有。 咔。 灯管彻底灭了。 浴室陷入彻底的黑暗。 黑暗里，有一道极轻、极轻的、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，像从镜子里传出来的一样： “找到你了……岑暮。” （第一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