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應

    「你放開我！我——」他吻住了她。

    她尖銳的抗拒被他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堵了回去。那是一個不帶任何溫存，充滿了絕望與佔有的吻。秦墨嵐的唇舌蠻橫地撬開她的齒關，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，瘋狂地搜尋著、吮吸著，像是要透過這個吻，將她徹底吞噬，將她變為自己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趙清清的掙扎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中變得微弱，她感到一陣陣的眩暈，這個吻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意，只有純粹的、令人窒息的瘋狂。他的淚水混著她的淚水，鹹澀的味道在兩人的唇齒間漫開。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當她幾乎要因窒息而放棄抵抗時，秦墨嵐卻猛地鬆開了她。他急促地喘息著，胸膛劇烈起伏，通紅的雙眼看著她被吻得紅腫的唇，眼神裡的瘋狂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痛苦和自我厭惡。

    「我……」他想說什麼，卻發不出聲音。他剛才做了什麼？他又用了自己最痛恨的方式去傷害她。

    「我混蛋……」他低吼一聲，一拳狠狠地砸在她身側的床榻上，木質的床沿應聲裂開一道縫隙。

    他沒有再碰她，只是轉過身，背對著她，高大的身軀蜷縮起來，像一隻受了重傷卻無處可逃的困獸。寬闊的肩膀微微顫抖著，压抑的、如同野獸般的嗚咽聲從喉嚨深處溢出。

    「你打我吧……」他背對著她，聲音破碎不堪，「你殺了我……都好……求你……別走……」

    他徹底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和驕傲，在她面前，袒露出最血淋淋、最不堪的一面。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資格去要求她，只能用最卑微的方式，乞求她不要離開。

    那一聲輕柔的「墨嵐哥」，像一道溫暖的聖光，瞬間穿透了他層層包裹的黑暗與痛苦。秦墨嵐僵硬的背脊猛地一顫，那压抑不住的嗚咽聲，瞬間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。他不再克制，任由積壓了數年的悔恨、愛意與絕望，在這一刻徹底爆發。

    然後，他感覺到了一陣輕柔的觸感。她的手，溫暖而纖細，正輕輕地、帶著無限愛憐地，撫摸著他背上的傷疤。那些深淺不一、交錯縱橫的疤痕，是他為國為民的勳章，也是他永遠無法給予她溫柔的罪證。

    每一道疤痕，都代表著一次生死搏殺，代表著他早已不是那個能給她簡單幸福的少年。她的觸摸，沒有絲毫的嫌惡，只有滿滿的心疼。

    這份心疼，比任何刀劍都更讓他無法承受。

    「別看……」他哽咽著，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，「這些……好醜……」

    他猛地轉過身，一把抓住她放在自己背上的手，緊緊地握在自己掌心。他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流，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看著她，裡面是滿溢而出的深情與乞求。

    「別碰……」他的聲音抖得厲害，「會弄髒你的手……」

    他反過手來，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，用臉頰去蹭她柔軟的掌心，像是一隻極度渴望溫暖的迷途之犬。

    「清清……」他痴痴地看著她，像是確認她不是自己的幻覺，「你再叫我一聲……就一聲……」

    他握著她的手，引導著，輕輕地、虔誠地，印上了一個吻。那個吻落在她的掌心，溫熱而濕潤，帶著他淚水的味道，也帶著他全部的、卑微的愛意。

    「墨嵐哥??」

    這第二聲「墨嵐哥」，徹底擊潰了秦墨嵐最後一道心理防線。他像是被赦免的罪人，又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，那股巨大的狂喜與悲傷交織在一起，讓他再也支撐不住。

    他沒有說話，只是猛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。這個擁抱不再是之前的禁錮與蠻橫，而是帶著無盡的珍視與戰兢，他怕自己一用力，眼前這個失而復得的珍寶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。

    他的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裡，滾燙的淚水浸濕了她肩頭的衣料，濕熱的呼吸帶著他压抑許久的嗚咽。

    「嗯……」他在她耳邊應了一聲，聲音破碎，卻充滿了無滿足感，「我在……墨嵐哥在……」

    這是他第一次，如此坦然地接受這個稱呼。曾幾何時，這個稱呼代表著他無法回應的期許，是他選擇推開她的理由。而現在，這兩個字卻成了他唯一的救贖。

    他抱著她，抱了很久很久，久到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。他能清晰地聞到她髮間熟悉的清香，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和輕微的顫抖。這一切都真實得讓他想哭。

    「對不起……」他終於再次開口，聲音依舊沙啞，卻比之前多了幾分穩定，「清清，以前……是我錯了。」

    他稍微鬆開一些，雙手捧著她的臉，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。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虔誠。

    「以後，無論你想做什麼，想去哪裡，我都陪著你。」他凝視著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許下諾言，「你想見誰，我陪你見。你若不想見誰，我替你擋。只要……只要你別再從我身邊逃開。」

    他低下頭，這一次，他的吻輕柔而溫存，帶著忐忑與祈求，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眉心，像是一個最莊嚴的烙印。

    她那顆懸浮已久、飽受創傷的心，彷彿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歸宿。那份被壓抑、被推拒、被自我懷疑了無數次的爱，終於得到了最真切、最熾熱的回應。秦墨嵐的擁抱、他的淚水、他破碎的聲音，都在告訴她，這一切都不是夢。

    「清清……我的清清……」他低喚著她的名字，吻如雨點般落下，不再是帶著懲罰意味的侵略，而是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與珍視，輕柔地吻過她的眼睫、鼻尖，最後流連在她微微顫抖的唇瓣。

    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放鬆，那種不再抗拒、全然信賴的姿態，讓他心中最後一塊堅冰也徹底融化。他笨拙地、溫柔地加深這個吻，用舌尖描摹著她的唇形，品嚐著她口中屬於她的清甜氣息，這是他曾夢想過無數次的場景。

    「別怕……」他沙啞地呢喃，一手緊緊摟住她的腰，另一手輕撫著她的後腦，安撫著她，也安撫著自己，「我在這裡……再也不會讓妳一個人受委屈了。」

    他緊緊地抱著她，彷彿要用自己的體溫去填補她內心所有的空洞與寒冷。過去的錯誤與悔恨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更深刻的愛意，他只想將她揉進骨血，再也不分離。窗外夜色漸濃，室內燭光搖曳，將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拉得修長而纏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