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花小说网 - 经典小说 - 貞觀藥孽長生狀元在线阅读 - 第六十二章:撥雲詭譎,風雨欲來

第六十二章:撥雲詭譎,風雨欲來

    

第六十二章:撥雲詭譎,風雨欲來



    瀚海餘溫未散,蘇清宴已然動身。

    他未多看一眼癱倒滿地的明教高手,只解下他們坐騎中最爲神駿的一匹黑馬,換下自己那匹力乏的劣馬。

    套好車轅,他最後回望了一眼這片被神威滌盪過的沙海,目光深邃,隨即一抖繮繩,馬車轔轔,向着大宋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
    車輪顛簸,行出數十里,蘇清宴喉頭忽然一甜,胸中氣血翻涌。

    他猛地以袖掩口,劇烈地嗆咳起來。

    一口殷紅的血嘔在袖中,腥氣撲鼻。

    終究還是受了傷。

    在那二十二人的聯手一擊之下,即便有“遍照無礙”護體,一絲詭譎的陰勁還是透體而入,只是被他強行壓下。

    “爹,你怎麼了?”

    車廂內傳來兒子稚嫩的問詢。

    蘇清宴不動聲色地拭去嘴角血漬,將衣袖染血的一側翻到內裏,聲音平穩如常。

    “無事,風沙嗆了喉嚨。”

    他強運內息,將翻騰的氣血壓下,如今受了內傷,讓他心生警惕。

    車內,石辰輝探出小腦袋,眼中滿是崇拜。

    “爹,你贏了。你是我的驕傲,回去我就告訴娘,說爹你好厲害啊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聞言,只是笑了笑,並未作聲。

    他心中那根緊繃的弦,並未因暫時的勝利而鬆懈。

    西域到宋土,路途遙遙。

    他不敢有片刻停歇,生怕明教尚有後手,在暗中窺伺。

    除了餵馬飲水,他幾乎不眠不休,只在睏倦至極時打個盹,醒來便繼續催馬趕路。

    那顆懸着的心,直到馬車駛入隴右都護府,看到關隘上飄揚的大宋龍旗時,纔算真正落回了肚裏。

    他怕,怕自己一時不慎,兒子再度落入敵手。

    守門軍士見他車馬風塵,本欲上前盤查,蘇清宴自懷中取出一方玄色腰牌。

    軍士長接過一看,那腰牌上以古篆雕着“御賜”二字,背面龍紋盤繞,正是官家親賜之物。

    他臉色大變,當即單膝跪地。

    “參見大人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微微頷首,收回腰牌,徑直趕着馬車入城,尋了一家客棧住下。

    一路的顛簸勞頓,終於在踏上故土後,得以片刻的喘息。

    數日後,汴梁城遙遙在望。

    承和堂外,蕭和婉領着幾個孩子,日日翹首以盼。

    當蘇清宴那輛馬車出現在街角時,她幾乎以爲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幻覺。

    “爹!”

    大兒子石雲承帶着兩個meimei,像三隻出巢的乳燕,歡叫着飛奔過去。

    兩個女兒一左一右抱住蘇清宴的腿,仰着小臉。

    “爹您回來了,我和娘好想你。”

    說罷,便又笑着,拉着蘇清宴手向承和堂走去。

    蕭和婉快步上前,一頭撞進蘇清宴懷裏,積攢了數月的擔憂與恐懼,盡數化作滾燙的淚水,浸溼了他的衣襟。

    “娘!”

    石辰輝自馬車上跳下,飛奔着撲進蕭和婉懷中。

    “我好想你啊!”

    孩子的哭聲涕淚俱下。

    蕭和婉緊緊抱着失而復得的幼子,泣不成聲。

    她下意識地拉起兒子的手,卻只抓住一隻溫熱的小手,另一隻袖管,空空蕩蕩。

    她的哭聲戛然而止,渾身血液彷彿瞬間凍結。

    她顫抖着,用驚恐到極致的聲音問道:“輝兒的……輝兒的手呢?”

    石辰輝看着母親煞白的臉,懵懂地說道:“被壞人砍掉了。不過爹爹打了他的屁股。”

    蕭和婉猛地擡頭,死死盯住蘇清宴。

    “輝兒的手,是什麼時候……”

    蘇清宴喉結滾動,聲音艱澀。

    “在我……在我去救他之前,便已經……”

    話未說完,這個在瀚海沙漠中以一敵二十二亦面不改色的男人,眼中竟也涌出淚光。

    正在此時,一隊禁軍快步而來,爲首的正是宋教頭。

    “石太醫,您可算回來了。皇上這些日子,可不知有多掛念您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斂去情緒,抱拳道:“承蒙皇上關心,此等殊榮,如天降甘霖。吾皇萬歲,萬歲萬萬歲。”

    宋教頭笑道:“石太醫既已平安歸來,我也好去向皇上覆命。”

    待宋教頭轉身欲走,蕭和婉擦去眼淚收斂情緒,已捧着一個木箱過來,裏面是二十錠燦然的金子。

    她誠懇道:“這幾個月,多虧教頭與衆位兄弟日夜守護。些許心意,不成敬意,還望教頭莫要嫌棄。”

    一番推辭後,宋教頭終是收下了。

    回到堂內,蘇清宴方知,自他走後,宋徽宗便派了禁軍日夜守護承和堂,以保他家人周全。

    一股暖流涌上心頭,聖上待他,確實恩重如山。

    蕭和婉爲他端來熱水,輕聲道:“皇上還說,讓我帶孩子們住到宮裏去,更安全些。我沒去,我想在家裏等你回來。”

    她說着,又想到幼子空蕩的袖管上,淚水再次決堤。

    “可輝兒他……他的手……”

    蘇清宴上前,將妻子輕輕摟入懷中,柔聲安慰道:“莫要太過傷心。你忘了,咱們對門的霍爾穆茲先生,精通波斯聖醫之術。我曾聽聞,他們那波斯聖醫奇術,可爲斷手斷腳之人,再植肢體。”

    蕭和婉聞言,淚眼之中終於透出一絲光亮。

    “當真?那我們明日就去求霍爾穆茲先生,定要爲輝兒換一隻好手。”

    一念及此,她那顆被掏空的心,總算安定了些許。

    可憐天下父母心,只要尚有一線希望,便不肯放棄。

    次日,蘇清宴入宮覲見。

    文德殿外,百官正魚貫而入,準備早朝。

    忽見宰相蔡京小跑着過來,臉上堆滿了笑意。

    蘇清宴見狀,連忙躬身行禮:“蔡相早。”

    蔡京扶住他,笑吟吟道:“石太醫,你可真是神醫啊。我兒服了你配的藥,那多年的咳血之症,竟已痊癒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恭敬回道:“不敢當,皆是蔡相洪福。”

    兩人客套數句,一同向殿內走去。

    蘇清宴自知身份,並未隨百官一同上朝,而是候在偏殿。

    待早朝散去,宋徽宗立刻傳召。

    一見蘇清宴,官家臉上便露出由衷的喜悅。

    “愛卿,你可算回來了,朕可想煞你啊!”

    蘇清宴趕忙跪倒在地:“微臣叩謝皇上天恩浩蕩,此番關懷猶如春風化雨,滋潤心田,微臣誓當肝腦塗地,以報聖恩。”

    宋徽宗親自將他扶起:“愛卿快快請起,你我君臣,不必如此多禮。”

    兩人敘話良久,方纔作罷。

    蘇清宴剛出宮回承和堂時,卻被兩個身影攔下。

    正是他的徒弟,陳彥鴻與陳彥心兄妹。

    “師父!”

    陳彥心眼圈一紅,快步上前。

    “我還以爲您又要像以前一樣,一走就是好幾年。您可知我們有多擔心?”

    蘇清宴心中微暖,道:“爲師無事,多謝你們掛心。”

    陳彥鴻卻是一臉急切,甚至帶着幾分羞愧。

    “師父,徒兒給您丟臉了。我和meimei,還是沒能練成那‘完美一招’。反倒是……反倒是彥澤,他練成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心頭一動,面上卻波瀾不驚。

    “彥澤小小年紀,能練成此招,確是不簡單。你們當多向他學習。”

    陳彥心立刻插話道:“師父,不是的。彥澤他……他根本沒有練過前面的斗轉星移,直接就練了那‘完美一招’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眉頭微蹙:“他如何練成的?把你打敗了?”

    陳彥心臉上滿是不可思議。

    “何止打敗了我。我與哥哥聯手,都接不住他一招。還有,還有您的大公子云承,和二弟彥康,他們也都練成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心中掀起驚濤駭浪。

    他從未想過,自己所創的斗轉星移第十層“萬法歸宗”,竟可以脫離前九層心法單獨修習。

    這怎麼可能?

    他自己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撲通”一聲,陳彥鴻突然跪倒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“鴻兒,你這是做什麼?”

    陳彥鴻滿面通紅,神色懇切。

    “師父,徒兒一直以爲……以爲您沒有將真正的口訣傳授給我們,有所保留。師父,我錯了,我對不起您!”

    蘇清官趕忙將他扶起。

    “你這孩子,說的什麼話。你是爲師的徒弟,爲師怎會怪你。日後有話,直說便是。”

    與徒弟們分別後,蘇清宴心中百思不解。

    當晚,他將大兒子石雲承叫到院中。

    “承兒,聽你師姐說,你練成了‘完美一招’,練給爹看看。”

    石雲承興奮地點點頭。

    “爹,我都忘了告訴您。這招真是太厲害了,我還憑此當了一個多月的御前禁軍呢。”

    說罷,他走到院中,深吸一口氣,身形陡然一動。

    正是斗轉星移第十層,“萬法歸宗”。

    只見他身形飄忽,掌影重重,一股無形的氣勁隨之而生,引動周遭氣流,院中落葉竟盤旋而起,繞着他飛舞。

    其招法之精妙,氣勢之強盛,竟與當年的自己別無二致。

    收招之後,石雲承走到蘇清宴跟前,一臉期待。

    “爹,您覺得孩兒練得如何?”

    蘇清宴看着兒子,眼神滿是驕傲。

    “承兒,你的天賦,遠在你爹之上。我花了二十年才悟出此招,你竟只用了數月便練成,爹爲你欣慰。”

    石雲承又道:“爹,多謝您當年非要我練斗轉星移。不過孩兒發現,練成了這‘完美一招’,前面的斗轉星移,好像不練也行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追問道:“怎麼說?”

    石雲承頗爲自得地說道:“彥鴻師兄和彥心師姐的斗轉星移,兩人聯手都打不過我這一招。那我何必再費功夫去練前面的?有這一招,便足夠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伸手,摸了摸兒子的頭。

    “承兒長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,爹不強迫你。如今你的武功,天下間能勝過你的已然不多,以後要好好保護你娘和弟弟meimei。”

    石雲承用力點頭:“嗯!”

    夜色如墨,將汴梁城郊的這一處僻靜莊園盡數吞沒。

    蘇清宴獨自立於庭院之中,白日黃沙瀚海中的驚天一戰,恍如隔世。

    他想起今日孩兒與他閒聊時,提及的“斗轉星移”第十層“萬法歸宗”之境,竟可將一身所學拆分挪移,隨心化用。

    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生根發芽。

    “萬法歸宗,既能拆分,爲何我不能將那涅槃琉璃指徹底脫其窠臼,返璞歸真。”

    他這些年自創的武學,多有賴於系統的推衍之功,痕跡宛然。

    若能將這門指法徹底化爲己有,纔算是真正的大成。

    念及此,他足尖一點,身形已在十數裏外的荒野。

    月色清冷,映着他修長的身影。

    蘇清宴凝神靜氣,並指如劍,遙遙點向遠處一塊半人高的頑石。

    無聲無息,一道凝練指勁破空而去。

    那頑石驟然一震,隨即化作一地細膩的粉塵,被夜風吹散。

    他滿意地點了點頭,歇了片刻,準備再度演練。

    便在此時,心口與丹田氣海,忽地傳來一陣微弱刺痛,轉瞬即逝。

    他微微皺眉,只當是夜深風露重,不慎着了涼,並未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對於這涅槃琉璃指的威力,他心中頗爲自得。

    看看天色,恐家中妻子等得急了,明日尚需入宮爲官家煉製宴齡丹,他便不再耽擱,動身回府。

    次日清晨,天光未亮,徒弟名融便早早開了藥堂的門。

    他見蘇清宴出來,趕忙上前問安。

    “師傅早。”

    名融剛要轉身去忙,卻又停下腳步,壓低了聲音。

    “師傅,這幾日汴梁城裏,好像來了一些番邦人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腳步一頓,問道:“何時之事,在何處見過?”

    “就在這幾條街上,四處閒逛,還來咱們藥堂問東問西。”

    名融撓了撓頭,接着說:“他們的話我聽不懂,嘰裏咕嚕的。但我無意中聽到他們自己人說話,那腔調,竟和對門那位霍爾穆茲先生一模一樣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心頭劇震。

    與霍爾穆茲一樣的語言,那不正是波斯語?

    難道是波斯明教的人,這麼快就尋到了汴梁?

    他立在原地,神情變幻,竟是走了神。

    名融見師傅半晌沒有動靜,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    “師傅?師傅?”

    蘇清宴依舊毫無反應。

    名融心中一急,提高了音量喊道:“師傅!您沒事吧!”

    這一聲大喊,終將蘇清宴從思緒中驚醒。

    他回過神來,擺了擺手道:“無事,無事。名融,你先去忙,爲師有些事情要處置。”

    支開徒弟,蘇清宴心緒再難平復,索性離開了藥堂,徑直去了自己那座私人莊園。

    他坐在石凳上,名融的話語在耳邊迴響。

    “定是那些波斯明教,還有西域明教的餘孽,爲了大光明遍造神功而來。”

    他心中涌起一股懊悔。

    “都怪我當初一念之仁,以爲擊敗他們便已足夠。早知如此,便是拼着元氣大傷,也該將他們盡數誅絕。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!”

    蘇清宴長長吐出一口濁氣,眉宇間盡是冷意。

    夜深人靜,他自皇宮煉丹房歸來,並未回家。

    身形一晃,再度來到郊外。

    這一次,他去得比前幾日更遠,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亂葬崗。

    他怕修煉武功時的動靜,被那些潛藏在暗處的敵人窺見。

    月涼如水,四周鬼火磷磷。

    蘇清宴屏息凝神,再度催動內力,涅槃琉璃指的勁力自指尖射出,悄無聲息地將一座孤墳前的石碑化爲齏粉。

    起初一切順利。

    可當他稍作調息,準備再度運功之時,丹田、巨闕、膻中三處大xue,陡然傳來一陣清晰的刺痛。

    他強忍不適,再次催動真氣。

    一道指力剛剛凝聚,那三處xue道的痛楚便猛然加劇,如鋼針攢刺。

    蘇清令立刻收功,臉色變得有些難看。

    “這是怎麼回事?難道這門指法,尚有我未曾察覺的缺陷?”

    他帶着滿腹疑雲,回到了家中。

    接下來的幾日,蘇清宴的內心愈發焦躁。

    在承和堂中,他甚至會爲了一味藥材的炮製火候,與跟隨多年的徒弟夥計大發雷霆。

    這日午後,他從紫宸殿的偏殿出來,心中的煩悶幾乎要溢出胸膛。

    他又一次來到那片荒地。

    “定是前幾日心緒不寧,氣血浮動所致。”

    他如此安慰自己,強行平復心境,調整呼吸。

    而後,他再度運氣,使出涅槃琉璃指。

    開始一段時間,毫無滯澀,威力依舊。

    他心中稍安,並未停歇,準備演練第二次時。

    真氣方動,丹田、巨闕、膻中三xue的刺痛便如期而至。

    他咬牙射出指力,那痛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,讓他額頭瞬間滲出冷汗。

    蘇清宴終於明白了。

    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。

    望月神劍的練成,是靠了血魄逆輪膏。

    菩提金剛指的功成,是因了血菩提。

    而這涅槃琉璃指,沒有了那些天材地寶的加持,竟與他早年自創的望月虛空拳一般,成了一門練不下去的半成品。

    一股巨大的失望與無力感席捲而來。

    蘇清宴雙腿一軟,頹然坐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寄予厚望的涅槃琉璃指,別說將其化爲己用,如今連修煉都成了奢望。”

    他呆坐半晌,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,如毒蛇般鑽入腦海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大光明遍造神功,會不會也有同樣的問題?”

    這個疑問讓他渾身冰冷。

    他一個鯉魚打挺,從地上翻身而起,不及多想,立時將大光明遍造神功的心法從頭到尾運使了一遍。

    氣機流轉,圓融無礙,並無半分不妥。

    他不放心,又立刻從頭再練了一遍。

    依舊順暢無比,毫無問題。

    可他心中的恐懼,非但沒有消減,反而愈發濃重。

    涅槃琉璃指的缺陷,加上波斯明教的威脅,兩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。

    此後數日,他無論是煉丹還是歸家,皆是心不在焉,神思恍惚。

    蕭何婉終於看出了他的不對。

    “承聞,你這幾日總是失魂落魄的,可是宴齡丹出了什麼岔子?”

    蘇清宴看着妻子擔憂的眼神,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昨日聽名融說,近來汴梁城來了許多波斯人。那些人,我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在西域夥同七殺門,擄走輝兒的明教中人。”

    蕭何婉聞言,臉色霎時變得蒼白,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“他們……他們會不會再來對孩子們下手?”

    “莫怕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握住她的手,沉聲道:“你明日便帶着孩子們住進宮裏去,宮中守衛森嚴,最爲安全。你多爲官家做些御元膏,便算作謝恩。我留在家裏,正好查一查他們的底細。”

    蕭何婉心中不安,連連搖頭。

    “你也一起來吧,別去查了。稟明官家,讓朝廷去處置,豈不更好?”

    “我已欠皇上太多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柔聲說道:“宴齡丹尚未功成,我不好再爲此等私事去求他。放心,我一人足矣。”

    蕭何婉瞭解丈夫的脾性,知他一旦做出決定,便再難更改,只得含淚應允。

    宋徽宗聽聞蘇清宴的妻兒要入宮暫住,自是欣然應允,他巴不得蘇清宴也一併住進來,省得來回奔波。

    蘇清宴只推說煉丹尚缺幾味關鍵的藥引,需親自出城尋覓,這才讓官家打消了念頭。

    當晚,送走了妻兒,家裏只剩下蘇清宴一人。

    他站在空蕩蕩的庭院中,夜風吹動他的衣袍。

    再無後顧之憂。

    是時候,該去會一會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