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一、狐狸

    「這、這不是師父吧？是動物靈？確定吧？這樣我們可以出全力吧？」

    「明朗，你她媽是看過師父四肢著地走路嗎？」

    「唉唷，狐狸好可怕哦！」

    在房間裡，師兄妹三人圍繞著豎立著狐尾巴，咬牙切齒，看起來面貌兇猛的蒲露。

    「唔，吼……！」化狐蒲露發出威嚇的低吼聲，看起來十分不好惹。

    「哼，區區一隻狐狸還敢這麼兇，」傑克斯冷笑。「放馬過來──天之型──」

    傑克斯剛要出拳，月磁石就在化狐蒲露周圍浮現，包覆在狐狸尾巴、蒲露的四肢和牙齒上，固化成黑色的武裝，嚇了三人一跳。

    「這、這傢伙還會用師父的法寶？等、唔！」

    深知月磁石殺傷力的傑克斯扭腰閃過化狐蒲露的噗咬，水泥牆面被她的牙齒和尖爪撞破一個大洞。

    「我來！」

    明朗擋在化狐蒲露面前，她立刻甩動如重錘的尾巴敲打明朗的頭，雖沉重害人，但明朗身體硬挺，不論他怎麼揮動尾巴連擊都不為所動，明朗就這樣抱住化狐蒲露。

    「抱歉，不能讓你用師父的身體為所欲為，請你乖乖待到師父恢復意識！」

    「太好了二師兄──等等，二師兄，把腿併攏啊！」紫燕著急地大喊。

    「什麼？」

    當明朗反應過來前，已經太遲了，尾巴重重錘在明朗的雙腿之間，在月磁石的包覆下，就像被鋼槌重擊。就算是明朗，也不可能鍛鍊男性的弱點。

    「啊，嗚，呃，啊……！」

    明朗臉色鐵青，往旁邊倒下。

    掙脫束縛的化狐蒲露踩著明朗的尖頭跳起，往戶外浴池奔去。而化鳥的紫燕已經振翅，從側邊用力抱住化狐蒲露的腰部。

    「逮到你了──欸？呃？停、停下呀！」

    化狐蒲露絲毫沒有理會抱著她的紫燕，直接跳到被夕陽染紅的馬路上狂奔，路過的妖怪和路人都嚇了一大跳。

    「紫燕！妳手機定位開著，我們待會兒就追上去！」傑克斯對漸行漸遠的兩人吼道。

    ※

    「呼……嗯……？」

    蒲露感覺自己意識矇矓，好像身處一個奇怪的空間，當她睜開雙眼時，周圍盡是迷霧。她回想著失去意識前的事，臉頰紅潤起來。

    不會吧，難道我還在煙煙羅的按摩之中？不對呀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……好像輕飄飄的，這裡到底是哪裡啊？

    就在蒲露感到困惑時，突然傳來了水聲。她就像是在游泳般，往水的聲音緩慢地遊過去。

    隨著水聲越來越明顯，周圍的景色也變得清楚起來。

    這裡是一座戶外溫泉，熱水從一旁的岩石間流下，泉水發著淡淡的光芒，看起來十分不真實。

    「這裡是什麼地方啊……？」

    「這裡當然是妳的腦子啊，還能是哪裡。」

    一個熟悉又讓人懷念的聲音說道，蒲露定神一看，一名赤裸的少女坐在池水內，有著黑髮和黑瞳，長得和她一模一樣。

    那是她的姊姊，蒲雁。

    「蒲雁？」蒲露喃喃說道。「我該不會死了吧？」

    「我哪知道，應該是我要問妳才對吧？」

    雖然兩人有著一模一樣的長相，但相對於氣質優雅的蒲露，蒲雁顯得隨興許多，在池水裡伸著懶腰。

    「我的記憶很曖昧啊，明明死了怎麼還會在這呢？也許我只是妳腦子裡的幻象吧？」蒲雁隨口說著。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蒲露沒想到還會和蒲雁說上話，理性考慮的話這裡應該是夢境才對，但如果說是清醒夢，又清醒過頭了。

    蒲露發現自己也是赤裸的，便走進溫熱的池水中，緩慢地靠近蒲雁。蒲雁突然捏起鼻子，用嫌棄的眼神看向蒲露。

    「妳身上都是徒弟們的味道，看來殺死我之後日子過得很滋潤啊？」

    「我、這個，不、不是的，我只是──」蒲露語無倫次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    蒲露的反應惹得蒲雁哈哈大笑，拍著水面濺起水花。

    「妳還是這麼好捉弄耶，被我講幾句就慌成這樣，明明當初對決的時候那麼嚴肅認真，哈！」

    「蒲、蒲雁，妳這個人－－哼。」

    蒲露又羞又怒地濺起水花，弄濕對方的黑色長髮。

    「哈、哈哈……唉，妳的腦子該不會就只是讓我出來給妳吐槽的吧？還是我真的是幽靈啊？搞不懂啊。」笑完的蒲雁聳著肩。「妳該不會還在無聊的行俠仗義吧？」

    「托妳的福，我可是睡了十年，」蒲露沒好氣地說道。「現在功力失去大半，幻獸變幻也都折損了。」

    「誰叫妳都挑些不中用的傢伙來變幻呢，靠羽蛇神和洛基就搞定妳了。」

    「明明是我贏了，妳幹嘛講得那麼得意！」

    「反正呀，世界的大魔頭已死，妳也能過退休生活了吧，別再搞無趣的行俠仗義了，該為自己想想了唄，妳的延年益壽之法不是用來一輩子當俠客的吧。」

    蒲雁這番話，讓蒲露沉默不語。

    睡醒後她只想著要快點找回失去的力量和幻獸變幻，但沒想過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。

    「蒲雁妳──妳會想過什麼樣的生活？」

    「嘻，妳說呢？」蒲雁慵懶地微笑。「死人不能給生者回答，可別想走捷徑。」

    「我哪有想走捷徑。」

    「白癡，妳以為我不知道嗎？只要問到答案，妳一定會想一些『因為是我殺死蒲雁，我要代替蒲雁完成她的生活』之類自我感覺良好的事，我可不需要。」

    「唔。」

    被姊姊戳破心中的想法，還是讓蒲露感到有些尷尬。

    「好了，我感覺怪累一把的，大概要消失了吧──」蒲雁像是想到什麼似的，雙手輕拍。「對了、對了，我想起來了，在妳來之前，有一隻狐狸從池水內衝出去了。」

    「狐狸？」

    蒲露被這樣一刺激，想到了什麼。

    「啊……我體內的動物靈確實有一隻狐狸……而且和其他動物靈把力量借給我不一樣，是實實在在的魂魄寄宿在我體內……難道我現在……嗯？蒲雁？」

    蒲露發現蒲雁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，但她已經無暇顧及。

    「如果就像蒲雁所說，這裡是我的腦子的話，表示那隻一直很乖巧的狐狸動物靈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……所以，我可能被狐狸奪身了？不、不會吧，我現在到底在哪裡啊！牠沒用我的身體去傷害其他人吧？唔，必須快點奪回身體的控制……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