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毒
中毒
交泰殿。 皇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怀里抱着面色惨白的小皇子。 御医正小心谨慎地为年弱的孩子诊脉。 确实是毒,只是御医们束手无策,竟查不出个所以然,连解药都无法配置。 “来人传中书省拟诏书发皇榜,召集天下能人异士为皇子看诊,若能使皇子康复者,封侯拜相,享石邑万户,黄金万两。” “传千户将军裴袭率御林军封锁各宫,方全率人入宫搜查,凡是违抗圣旨的宫人即刻关入刑部督查司审理,宫妃若有异常者圈禁在寝殿不许任何人接触,孤届时亲自审理。”这是徐燕翎登基以来第一次这么震怒。 徐燕翎爱怜地看着缠绵在病痛中的幼子,皇宫境内,敢在宫里下毒就要承担住一切代价。无论任何人,只要做得出,那就必须要在死之前活生生刮层皮下来。 是你吗?果然去了趟野人的部落,回来就变得卑劣歹毒吗? 最好别是你,阿玖。 “是,是。” 众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,唯唯诺诺的应答到。 “夫君。”皇后哭得梨花带雨,与徐燕翎成婚三年,宫妃不过两人,这么快就要开始宫斗了,可是为什么要朝她孱弱的婴孩下手呢。 “别怕,夫君在你身边,孩子也会在你身边,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。”徐燕翎轻声安慰道,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柔与怜惜,好一副鹣鲽情深的恩爱帝后。 杪商本以为或许只是阿玖离开徐燕翎久了,久到他忘记怎么爱她了。 只要重新回到徐燕翎身边,他总能想起从前年少时那么青春明媚,如曦阳般温暖却不过分的爱意。 可她唯独不能接受的便是一个男人真的不那么爱阿玖,这个爱被分散给别人。 只有被一个男人全身心关注爱过,又如何能接受他去爱别人呢。 这是后来杪商被关在暴室中唯一想清楚想明白的事儿。 要命,一时之间宫中人人自危。 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包围静谧的皇宫,各宫被映照得灯火通明。 杪商被突然支起的亮光晃得睁开眼,带着十足的不耐烦掀开帷幕想要一探究竟。 秋慌慌张张地闯进来,还没来得及禀报,就被裴袭带来的御林军推开。 “皇子中毒,皇上震怒,命卑职率将士搜宫,打扰娘娘休息还请多担待,若娘娘胆敢阻挠,卑职也会秉公行事,娘娘有什么委屈只管去和皇上哭诉。” 裴袭带着一脸不近人情就这样硬生生闯入杪商的寝宫。 “请便。”杪商无所畏惧。语气中竟没有意思惊慌与恐惧。 不少胆小的宫人哪见过这阵仗,惊魂未定身着睡衣被提溜到院中,被十几个御林军包围着审查。 直至一个奇奇怪怪的黑瓶子从杪商的妆奁匣子翻出。裴袭接过瓶子,晃了晃,似乎只用了一半。 裴袭冷哼一声,看着还坐在床上强壮镇定的北狄宫妃,人赃并获,逃无可逃。 “带走。” 竟是从北狄传来的毒,难怪群医束手无策。 杪商被带到交泰殿。 徐燕翎从屋里走来,一双眼睛透漏着厌恶和憎恶,若是阿玖看到该是多难过。 “啪”一声。杪商被一耳光扇倒差点站不稳,脸颊迅速肿起,痛得杪商眼泪夺眶而出。 倒不是心痛,只是脸疼得紧。 捂着脸,不被人注意的眼神里迸射住恨意。 捏起这张精致的脸庞,徐燕翎切齿痛恨地质问道,“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?” “孤就不应该心软,一个前朝公主还能活着从北狄回来,你回宫当日我就已经斩草除根,将你送去见你那无用的父皇和母妃,你们一家人在地府团聚。” 难以想象几个时辰前,两日竟然还坦诚相待,有肌肤之亲。 如今啊,竟恨不得人家去死。 阿玖去和亲是谁推波助澜的,难道不是你卑鄙阴险的徐家想要篡夺江山。 送阿玖和亲,换取军队支持。 “哈哈,皇上可还满意,本宫就是这样阴毒狠辣之人,将本宫放在身边还妄图做我的主人,自以为能驯化我,啧啧,实在是骄傲自满。”杪商抿嘴一笑,一脸得意,衬得整个人肆意张扬,一改往昔的冷淡与顺从,直勾勾盯着徐燕翎。 “再告知皇上一句,本宫没有解药,本宫绝不给自己和你留余地。” “就像我选择回来见你,就没想要活。” 像是遗言,像是发泄,更像是给徐燕翎递上一把承受又合理的刀子。 只待徐燕翎挥刀。 一旁的寝殿皇后还在时不时抽泣啼哭,刺激着徐燕翎的神经。 裴袭和方全肃立在殿外,只待里面皇上一声令下发落泠妃。 是赐死?白绫还是鸩毒。 裴袭倒是认为应该不会赐死,万一此女和北狄有书信往来,若哪日北狄发现人死了,恐怕会再起干戈。 倒是御医院首曹真率先打破沉默的局面。 “皇上,恕臣等无用,即便已经拿到毒药,可是臣等不熟悉北狄之毒,哪怕现在观其色闻气味也很难判断是何毒。” “臣虽然用一般解毒丸稳住皇子的病情,但是...” 曹真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,可是现下若是能救回皇上嫡长子,未来前途必定无可限量。只是会难免牺牲掉别人罢了。 “除非...除非有人能饮下此毒,臣等可根据毒效一一试药,直至能研制出解药。” 众人心中了然。 与此让这罪妃白白死了,还不如用来试药。 就这样。 一碗乌黑散发着浓烈苦涩恶臭的药被端到杪商面前。 宫人们站在杪商身后,蓄势待发,只要女人一反抗,便会立刻擎住杪商,另一人会将药灌下。 没成想,泠妃竟毫无反抗,目光反而带着笑意盯着皇上,连求饶都没有。 见杪商拿起眼前的毒药,徐燕翎却攒紧了手上的玉扳指,眉头紧锁。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,想要她死,却又不想她就这么死了。 怎么回事。 杪商拿过眼前的毒药,一言不发,举止文雅地饮下。 苦,真的苦,苦涩的滋味渗透很快渗透到全身。 刺激的液体顺着喉咙传到肠胃,所到之处将杪商的皮肤都被毒液浸透得绯红。 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呻吟。 无碍,我不会死不会死。但是也太疼了。 但是毒药的药性却疼得杪商大汗淋漓,就连神志也模糊无比。 “裴袭把她拖回永乐宫,看管起来,曹真从即日起每日给她试药,她的贱命熬得住,孤的孩子熬不住。”